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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离后,主母的惬意生活展开了后续+全文

一只团总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清辉堂外落雪簌簌,堂内寂静无声。好半晌,才听朱秀迎不可置信道:“我儿,你是不是糊涂了!”“黎氏虽性子犟了些,但你知道自她嫁过来,我们的日子好过了多少吗?你这是硬生生把财神爷往外推啊!”她脸一拉,“不行,我不同意。你父亲也不会同意。”这个金疙瘩,即便是硌手了些,也不能轻易放开了。不知怎的,听到朱秀迎的否决,顾谨之没来由地松了口气。好似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去拒绝黎桑,又保住了他那所谓的男性自尊。“母亲说得在理”,顾谨之徐徐道:“只是黎氏近日显然不似以往那般全心全意为这个家付出,儿子也是担心与她逐渐淡了感情。”“我的傻儿子,那是她在与你赌气。”朱秀迎一副过来人的口气,“你纳了虞氏,又与她有了孩子。虽说主母要大度,但哪个女子能真正做到看着夫君...

主角:黎桑盈香   更新:2024-12-13 15:4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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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黎桑盈香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和离后,主母的惬意生活展开了后续+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一只团总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清辉堂外落雪簌簌,堂内寂静无声。好半晌,才听朱秀迎不可置信道:“我儿,你是不是糊涂了!”“黎氏虽性子犟了些,但你知道自她嫁过来,我们的日子好过了多少吗?你这是硬生生把财神爷往外推啊!”她脸一拉,“不行,我不同意。你父亲也不会同意。”这个金疙瘩,即便是硌手了些,也不能轻易放开了。不知怎的,听到朱秀迎的否决,顾谨之没来由地松了口气。好似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去拒绝黎桑,又保住了他那所谓的男性自尊。“母亲说得在理”,顾谨之徐徐道:“只是黎氏近日显然不似以往那般全心全意为这个家付出,儿子也是担心与她逐渐淡了感情。”“我的傻儿子,那是她在与你赌气。”朱秀迎一副过来人的口气,“你纳了虞氏,又与她有了孩子。虽说主母要大度,但哪个女子能真正做到看着夫君...

《和离后,主母的惬意生活展开了后续+全文》精彩片段


清辉堂外落雪簌簌,堂内寂静无声。

好半晌,才听朱秀迎不可置信道:“我儿,你是不是糊涂了!”

“黎氏虽性子犟了些,但你知道自她嫁过来,我们的日子好过了多少吗?你这是硬生生把财神爷往外推啊!”

她脸一拉,“不行,我不同意。你父亲也不会同意。”

这个金疙瘩,即便是硌手了些,也不能轻易放开了。

不知怎的,听到朱秀迎的否决,顾谨之没来由地松了口气。

好似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去拒绝黎桑,又保住了他那所谓的男性自尊。

“母亲说得在理”,顾谨之徐徐道:“只是黎氏近日显然不似以往那般全心全意为这个家付出,儿子也是担心与她逐渐淡了感情。”

“我的傻儿子,那是她在与你赌气。”朱秀迎一副过来人的口气,“你纳了虞氏,又与她有了孩子。虽说主母要大度,但哪个女子能真正做到看着夫君与别的女子恩爱却无动于衷的?”

“她与你闹,使性子,那都是在乎你的表现。”

朱秀迎忽然压低了声音,“你们成婚前,母亲便已经派人往她老家调查过了。她身上的财富,远比你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。不然你以为,她前段时日这般不将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,我能忍她?你可别昏了头,将你往后走青云路的筹码拱手送人了。”

一番话,让顾谨之忽然醒悟。

此前他纠结于儿女情长,竟是还没有他母亲想得深远。

“儿子受教,知道该如何做了。”

顾谨之直起身,深眸凝起一缕幽暗。

他是堂堂曲阳侯世子,女人和前程,他都要。

*

黎桑这几日过得不太舒心。

自上回拦了顾谨之后,就再也没有听到他传来消息。

难道是他没有说服侯爷夫人?

黎桑心里很明白,朱秀迎虽然对她不满,却绝不会同意他们和离。

所以黎桑才会从顾谨之下手,趁着他对虞湘正情意浓厚时,演几场戏,激得他签下这份和离书。

黎桑眯了眯眼。

若侯爷夫人当真说不通,那她便只能直接拿出和离书,碰一回硬了。

毕竟是他们儿子亲自签下的,他们再不愿意,也只能点头认下。

若当真后续要为难于她,见招拆招便是,她也不会怵了他们。

待到第三日,黎桑终于是等不住了。趁着顾谨之还没出门,顺利拦下了他。

“世子可与侯爷夫人说了?我何时能离府?”

今日天晴了些,肃肃寒风却是挡不住。

“外边天冷,先进我院里暖暖吧。”

顾谨之说完便向她走近两步,似要来扶她。

黎桑瞬间警惕,立刻退了有五步远。

“不必了,我只是来要个答复,世子在这里说便是。”

顾谨之笑了笑,“桑儿,你我是夫妻,莫要动不动便说离府的话,以免伤了感情。往后我会多往你院里走动,不会因为虞湘冷落了你。”

脚下踩着厚实的暖鞋,黎桑却觉得冰冷由下而上,令她全身发寒。

黎桑定定看了他半晌,骤然转身,脚步匆匆便要离去。

“你要将和离书公之于众?”

背后的声音幽幽响起,似乎还带了些笑意,“可以,如果你能找到它的话。”

黎桑脊背发寒,脚步顿时僵在原地。

她倏然回头,盯着那张已然陌生的俊脸,“顾谨之,不要让我一而再,再而三的,看不起你。”

窈窕秀丽的背影已经远去,顾谨之却仍站在原地。

身侧的手掌动了动,逐渐握紧成拳。

“呵...看不起我,我也永远是你的夫。”

黎桑回到留香院,被门前未清扫干净的落雪滑了一个趔趄。

好在盈香及时扶住了她。

“夫人您没事吧?”,她忿忿道:“巧月是越发会躲懒了,连个院子都扫不干净。我这就...哎,夫人...”

盈香话还未说完,便见她家主子神色惶惶,还没站稳就朝着内室疾走而去。

黎桑打开妆匣,里头还有好几层暗盒,是她未出嫁时花了大价钱找一个巧匠制作的。

需要精巧的打开方式才能取出里边的物件。

而如今,那里的隐秘结构早已被暴力破坏。

她甚至无需拿出藏和离书的木盒子,便已经知道结局。

盈香担忧地跟了进来,看她坐在妆匣前发怔,正想叫一声夫人,余光便注意到了妆匣里头的异常。

她倒吸一口凉气,“这...夫人,没丢什么贵重的物件吧?”

“狗东西。”

盈香:“啊?”

黎桑咬着牙,又恨恨重复了一遍,“狗东西!”

她千防万防,却是万万没想到堂堂侯府世子,会跟她玩这样下三滥的手段。

“盈香,近日有谁进过这间屋子?”

盈香此刻也意识到,夫人定是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。

她细细想来。

“送银丝炭的张婆来过,还有给各院送冬衣的巧红,报喜的秀禾。不过这些人来时奴婢都在,没有让他们踏进内室半步。”

她凝重了脸色,“那便只有这两日才派来扫雪的巧月和千霜了。”

“她们人呢?”

“今日扫雪毕,便没有再来了。应是管家那边分配了其他活计。”

盈香抿了抿唇,肃色道:“夫人,需不需要奴婢将她们带来拷问?”

屋内沉默了片刻。

半晌后,黎桑垮下了腰背。

“算了。”

就算查出是谁拿的又如何?

左不过是听从顾谨之这个侯府主子的命令,问也问不出什么新意来。

况且,和离书也不会在她们手上。

黎桑一时间有些迷茫。

她想起父亲去世前对她的叮嘱。

“爹这一去,不知有多少人要觊觎咱们家的财产。桑儿,这世上人鬼难辨,任何人都不得轻易相信。切记切记。”

黎桑这半生,幼时有父母疼爱,兄长陪伴,从未独自一人面对过风雨,过得安然顺遂。

来到京城后,姑母一家亦是对她和善。

没怎么见识过险恶的娇娇女,硬是在她曾满心憧憬的第二个家中,亲身经历了牛鬼蛇神,给她狠狠上了一课。

屋内响起低低的呢喃,“爹,女儿识人不清,终究是辜负了您的期望。”


西远山上有一隐世高人,乃段鸿正年轻时的故交。

此人不仅是政治谋略的个中好手,还有着一身好武艺。

次子的体弱之症一直是他的一根心头刺。

在小承川又一次因吹风而病倒后,段鸿正狠下了决心,不顾妻子的阻挠,将这病弱儿子送上了西远山,交予他那故交。

段承川年少早慧,又有韧劲,同样不喜自己这具动不动就生病的身子,于是咬着牙跟师父从根基开始打起。

挑水砍柴,马步打拳,曾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拒绝了母亲要派人上山照顾他的请求,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。

这般孤注一掷的训练,倒真让段承川练出了成效。

当他能够一口气从山下挑着水走到山顶,能轻而易举将水缸举过头顶,师父终于开始正式教他习武。

而这一开始,便是十余年的时光。

与山林为伴,与鸟兽同眠。

当然这些年间,他也未与京城那边断了联系。

除丞相一家总是借着避暑的理由上山看他之外,那李廷璋从小太子到登帝位的漫长时光,也没少给山上的段承川写信诉苦。

由此,段承川虽远离京城纷争,对朝堂却仍有大致了解。

再加上他这师父不仅教授武艺,政治谋略皆有涉猎。

段承川这些年在山上学到的东西,并不比在家里少。

而下山的契机,正是来自李廷璋的一封信件。

其上说道,先帝意外去后,他仓促登基。虽一系列大刀阔斧后镇住了表面的动乱,却仍存着内忧外患。

近日,他收到秘密消息,朝中有一股联合势力勾结异族,图谋深远。

而曲阳侯府,便是其中露在表面最浅显的一环。显然是被当做了壁虎的尾巴,一旦出现危机,大势力便可断尾求生。

信上还说道,这股势力也许在他父皇那时便已经开始了,只是背后之人谨慎,徐徐图之,此前才未被发现端倪。

如今政权变换,年轻的新帝登基,有些人坐不住了,这才露出了些许蛛丝马迹。

而李廷璋想要做的,便是从曲阳侯府下手,抽丝剥茧,彻底灭了这股庞大的势力。

他思考了许多卧底人选。

要头脑清明,身手藏而不露。

还要京中无人认识,十成十的生面孔。

最最重要的,是要对他忠心。

如此,李廷璋在一一排除了数十人后,想到了段承川。

信的最后,他甚至没有承诺什么高官爵位,金银珠宝,只落下一句。

“阿毛,助我。”

段承川告别师父下山的那日,并没有让丞相府众人知道。

其一自然是因他此行需保密,而这其二嘛...

段鸿正有二子。

长子文韬武略,在朝为官,夫妻和睦。

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。

唯这次子,从小体弱,为增强健体在山上又受了不少苦。他觉得亏欠。

他已与老友商量好,明年开了春便接段承川回府。

无需他辛苦做什么官,干出什么成就。只需由着自己心意,做做京城走马看花的公子哥儿,段鸿正便满足了。

而丞相夫人与段家大哥,宠段承川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因此,这趟风险未知的卧底之行,是万万不能让丞相府这一大家子知晓的。

段承川在曲阳侯府待了两月有余,又在外头奔波了三月。

此番入宫,是他与李廷璋时隔十余年的头一回碰面。

“段阿毛,朕如今可是天子,你这是要以下犯上?”

李廷璋此话一出,身边的宫人一脸惶恐。

就在他们哆哆嗦嗦想要下跪时,只听他们尊敬的帝王宽容大度道:“罢了,只要你叫朕一声兄长,这事朕就不追究了。”

宫人颤颤巍巍的腿一下就站直了,看向段承川的眼神复杂无比。

段承川轻嗤一声,原想嘲他两句。

但见两旁的宫人一双双眼睛瞪得直溜溜,他顿了顿。

罢了,他如今是帝王,便给他一些面子吧。

段承川不紧不慢道:“臣弟参见陛下。”

李廷璋啧了一声,倒也没有再追着要他喊兄长。

他挥退了宫人,忽然从交椅上起身,踏着龙靴走至段承川面前。

眼前的男子面容坚毅,轮廓硬朗。光是随意站在那里,便觉气势斐然。再也不是幼时那病恹恹,随时要倒地的瘦弱模样。

走得近了,李廷璋发现,他竟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。

“果然是长大了”,李廷璋终于笑了,“承川,欢迎回来。”

段承川清淡的眼底也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
下一刻,他手一伸,“和离圣旨呢?”

李廷璋嘶了一声,“这曲阳侯世子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,让你这样千方百计地要将她择出侯府?”

他双手一背,斜睨着他笑道:“大不了,等曲阳侯落网,若查清那女子未参与谋逆案,朕便下一道圣旨,特赦了她就是。”

段承川蹙了蹙眉,“我已经摸清她的底细,干净清白,与此案无关。”

李廷璋拖着长音哦了一声,“所以,你要那和离书,还有别的目的,对是不对?”

段承川眯了眯眼,“李廷璋,你要是再废话,我手里掌握的证据,也可以变成一堆废纸。”

“别别。”李廷璋举手投降,“怕了你了。”

他叹了一声,故作伤感道:“想不到啊,我们多年兄弟一场,竟还比不过一个只认识几月的女子。”

“唉,让我堂堂一个皇帝伸手别人家的家务事,弄不好,会惹人诟病。”

段承川看了他做作的表情一眼,“安远将军通敌的口供在我手上,此案从上到下参与的人员名单也已躺在我的桌案上。”

李廷璋双眸一亮,瞬间改口。

“你看看你,都是兄弟。不就是一道圣旨嘛,顺手的事儿。你看要怎么写,朕都听你的,嗯?”

段承川下山后,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如今的君主多么贤明仁德,多么威严庄重。

他还以为他长大成熟,改了性子。

没想到还是和幼时一样,那帝王威仪,都是做给外人看的。

段承川盯着他看了半晌,突然一笑,笑得李廷璋一头雾水。

段承川在想,这样也好,让他有一种,故人重逢的感觉。


却似乎是耗尽了体力,没走两步便被顾谨之抱进怀里拦了下来。

“湘儿,别犯傻,孩子定不希望看到你这般。”

虞湘胡乱摇着头,满脸无助,“谨之哥,我没有办法了,没有办法了...”

一片混乱中,旁人或许不知,黎桑却是看得分明。

虞湘心虚了。

她在搅乱局势,企图转移大家的视线,蒙混过关。

黎桑眼底划过一抹冷意。

发生的种种,都让她明白,自己小看了这个女子。

连亲生孩子都能下手,实在是心狠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
然而,没人信她。

“黎桑,你真是够了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,虞湘和你,究竟是谁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!”顾馨狠狠道。

“不是的,嫂嫂不是这样的人...”

在片刻的寂静中,一道小小的声音冒了出来,带着轻微的颤抖,怯生生的。

黎桑一愣,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。

是侯府最小的小姐,顾谨之仅五岁的庶妹。

一旁不断拉着她试图捂住她嘴的,大概是她的母亲。

小丫头澄澈漆黑的瞳仁里满是柔美明媚的仙女嫂嫂。

在对方感激的眼神里,她头脑一热,脑袋上两撮小揪揪一抖,奋力扒开自家娘亲的手掌,鼓起勇气大声道:

“嫂嫂会给我好吃的杏仁糕,还会喂无家可归的猫猫吃东西。上回七哥哥被先生说得哭鼻子,也是嫂嫂搂在怀里哄好的。嫂嫂是全天下最最好的人了!”

小丫头涨红着脸说完,又小小声道:“湘姨娘才是那个不好的人。摇篮里的小妹妹哭了,她不但不哄,还骂她是没用的东西,我亲耳听到的......”

小丫头的母亲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,好不容易才让女儿住了嘴,却发现四周一片安静。

黎桑眼神软了下来,目光柔和,无声跟她说了句谢谢。

小丫头在母亲怀里看到她的口型,偷偷笑眯了眼。

真好,她也帮了人美心善的嫂嫂一回。

顾谨之安抚着虞湘的手停顿了一瞬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而虞湘一张脸色苍白,眼底划过阴霾。

“九小姐年纪小,尚还不懂得人心。做母亲的偶尔说几句孩子,再是正常不过了。而她......”

“哟,这般热闹,看来咱家来得正是时候。”

虞湘话还未说完,忽得响起一道阴柔又尖细的嗓音。

所有人皆是一愣,纷纷扭头朝外看去。

曲阳侯顾沉逍原本正拧着眉看着底下乱糟糟的一幕,便见一白面男子皮笑肉不笑地大喇喇走了进来。

跟在他身后的管家一脸焦急,却又不敢阻拦。

顾沉逍一眼便认出了那人,正是深得今上信任的太监总管,康奎。

他忙起身,原本黑沉的脸也带上了笑意,拱手客气道:“康公公光临寒舍,不知是圣上有何指示?”

中年男子褪下身上的裘衣,扫了眼四周。目光越过曲阳侯世子顾谨之,看了眼他怀里容色憔悴的女人,最后落在窈窕多姿,仪态端方的黎桑身上。

能坐到太监总管的位置,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,康奎那双眼可不是一般的毒辣。

他当即便看明白了什么,细长的眼眯着笑。

“挺好,人都齐了,那就跪下听旨吧。”

顾沉逍一惊,见他拿出那熟悉的明黄色卷轴,忙不迭地跪下。

其余人见此,也赶忙上前,跟着跪趴在他身后。

黎桑此时同样惊讶,她嫁来曲阳侯府两年多,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。


这是虞湘产下女儿的第三日。

顾谨之除了生产那日来过后,便没有再出现。

怀里的奶娃娃只逗了两下,又开始哇哇哭泣。

“方才不是才喂过吗?怎的又哭了?”虞湘蹙着眉,语气隐隐有些不好。

乳娘忙小心翼翼地接过,“许是不舒服了,奴婢来哄哄。”

娃娃在乳娘身上,闻着熟悉的奶香味,很快停止了哭泣,被放进虞湘身边的摇篮内睡得香甜。

这原本是曾经的虞湘梦想中的日子。

她曾见过隔壁邻居家的春花生了娃,第二日便要喂奶做饭伺候全家。

也见过一同长大的好友,坐月子时被婆家拉去下水捞鱼挣钱。

那时她便发誓,无论付出什么代价,她都要嫁一个有权有势有地位的男人。

有人给她洗衣做饭,有人替她喂奶带娃,还有人全天候围着她转,恭敬地叫她夫人。

可如今她已然有了这些,却为何仍然不觉得满足呢?

窗外飘起了雪花,冷风从敞着的缝隙里刮过,咻咻作响。

“又下雪了。”

丫鬟将窗板拉下,隔绝了外边的声响。

回头见虞湘眉眼间堆了郁色,有心想要宽慰她几句。

却听她突然问道:“世子现下在忙什么?”

丫鬟年纪尚小,藏不住心绪,一听到这便慌了神。

虞湘原本只是随口一问,看到她这般反应,心间沉了沉。

“你说,他在哪?”

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下,支支吾吾道:“世子,世子今夜去了留香院...”

她战战兢兢埋着头,生怕主子一个不高兴,将她发卖了。

庆幸的是,等了片刻,只听湘姨娘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,“你下去吧。”

丫鬟如蒙大赦,弓着腰小步退了下去。

奶娃娃已经睡了,乳娘走时只留下一盏昏黄的灯烛,勉强还能视物。

那模糊的光影晃晃悠悠,偶有飘忽。

照进床帏时,只在虞湘脸侧打下一层浅浅的暗影。

她缓缓扭过头,视线落在咬着手指熟睡的婴孩身上,黑漆漆的眼仁有些空洞。

一只白得有些反光的手伸向摇篮,在娃娃脸上轻轻抚了抚。

“你要是个儿子,该多好。是啊,是个儿子,就好了...”

******

留香院内。

黎桑拿下塞进鼻内的两团棉絮,痛痛快快吸了两口。

然而...

“呕......”

“怎么这么臭?!”

她飞奔到窗边,闻着外边带着冷意的寒风,瞬间舒畅了。

盈香忽然有些同情顾谨之。她将屋内的味道往外挥去,又点燃了熏香。

一刻钟后,那股缠人的味道才缓缓散去。

黎桑用香茶咕噜咕噜漱着口,来回十几遍,才堪堪停住。

她眉飞色舞地问盈香,“那厮出去的时候脸色是不是难看的紧?是不是恨他娘没给他多生两条腿?”

盈湘捂着嘴笑,“是,夫人这招用得太狠,世子怕是好几日都不敢来了。”

黎桑得意地扬了扬眉。想到什么,又随即叹了一声。

“这法子也只能拖个几日,要想彻底摆脱他,还得想法子离开侯府才是。”

******

连日的大雪将京都的繁华掩盖在一片白茫茫之下,连白日里都甚少有人出门。

相较于天子脚下的祥和寂静,一些乡县的房屋却是抵不过这重重积雪,倒塌了不少。

年轻的康元帝与群臣商讨,赈灾的方案和队伍便定了下来。

李廷璋伏案落下最后一笔,便听得外边太监急切的阻拦声响起。

“段二公子,陛下正忙于国事,您且待奴才通报一声,别别别硬闯啊!”

那太监慌张的声音越来越近,显然是已经拦不住来人。

李廷璋挑了挑眉,放下笔。

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


虞湘生了一日一夜。

黎桑实在等不住,倒头先睡了。

第二日天刚朦朦亮,黎桑还做着美梦,耳边忽然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声,“夫人,湘姨娘生了。”

她瞬间清醒,顶着散乱的乌发眼眸发亮,“儿子生完了?太好了!盈香,收拾收拾,咱们要出府潇洒了!”

“儿子?”盈香困惑地摇了摇脑袋,“夫人,湘姨娘生的是女娃娃啊。”

“啥?”

黎桑傻眼了,顾谨之那厮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是儿子吗?

她拧了拧秀眉,这不会影响她离府吧?

而此时站在产房门前的顾谨之,听到产婆的报喜后愣了愣,才抬腿走了进去。

“谨之哥哥,对不起,我没能替你生下儿子。”

虞湘满脸憔悴,唇色苍白,一日一夜的生产耗尽了她的体力。

女子虚弱含泪的模样实在可怜,又念及她刚产下自己的第一个孩儿,顾谨之一瞬间心软下来。

“湘儿这是说的什么话”,他扶着她躺下,替她整理好汗湿的额发,“不管是男是女,都是我顾谨之的孩子,我一样疼爱。”

“是啊是啊,小夫人这样年轻,定还能跟世子再生第二个第三个。到时候啊,小夫人怕还要嫌男娃太多吵得慌哩!”

这些做惯大户人家接生的产婆个个都是人精,什么场面说什么样的话能讨主人家欢心,最是一清二楚。

果然,顾谨之缓了脸色,面上也带了些笑意。

“借你吉言。来人,赏。”

产婆喜上眉梢地捧着赏银走了。

虞湘面色也好看了许多。

顾谨之看了眼孩子,闭着眼皱巴巴的,尚还看不出模样。

他逗了几下,便让乳娘抱了下去。

“湘儿,你好好休息,莫要多想。”顾谨之替她掖好被子后起身,“我去给父亲母亲报个平安。”

虞湘乖巧地点了点头,目送着他离开。

男人的身影甫一消失在视野中,虞湘弯起的唇角倏然平直,整张脸色迅速淡了下来。

她垂下眼帘,苍白的面容仿佛覆了一层阴影。

女儿,为什么是女儿...

*

昨日下了京城的第一场大雪,外边银装素裹。偶还有盐粒般大小的细雪落下,但好在并不影响走路。

顾谨之沿着下人清理出的道路走出院子,还未行几步,便倏然停在原地。

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,落雪掩盖了长廊,树木,石块。

天地连成一色。

唯有一抹鲜艳的红立于正中,仿佛在一幅平平无奇的画中投入了不一样的色彩,让本无生机的景色瞬间变得灵动起来。

那抹色彩越走越近,直到近在眼前。

“世子,恭喜你。”

女子披着大氅,毛茸茸的兜帽贴着嫩生生的脸颊,只现出巴掌大的小脸,衬得一对潋滟的瞳眸越发圆溜溜的。

顾谨之喉间动了动,“多谢。”

他突然莫名其妙隐隐生出一缕希冀。

黎桑会不会是听说虞湘生了孩子,忍不住吃醋,才来找他的?

然而女子下一刻的问话,立马打破了他的自作多情。

“ 之前你说好等湘姨娘生了儿子,就跟侯爷夫人坦白我们和离的事,放我出府。如今虽然生的是女儿,但你堂堂世子,不会反悔的对吧?”

黎桑客套完,马上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。

她人微言轻,无权无势,和离的事绝不能跟侯府硬碰硬。

必须得让他们心甘情愿认了这事,她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安宁,也不会给姑父姑母一家带去麻烦。

顾谨之一哽,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

“你就这么急着要离开我?”

女子那眼神,明晃晃地写着不信任,把他气得够呛。

黎桑撇了撇嘴,“和离书都签了,你现在说这话还有意思吗?”

顾谨之抽了抽嘴角,咬着牙说了句,“等着。”

黎桑朝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拳。被凛冽的寒风一吹,又赶紧哆哆嗦嗦缩回袖子里。

顾谨之先去了趟曲阳侯那儿。

老侯爷听说是个女儿,只是轻微皱了皱眉,而后淡道:“既已生下,女儿便女儿罢。你身边女子太少,那黎氏又是个不能生育的。过段时日,让你母亲再挑几个好的。”

“你如今既为侯府世子,除仕途外,早日诞下长子才是正事。”

顾谨之顿了顿,脑海里不知怎的忽然浮现出当年与黎桑洞房花烛时的场景。

彼时女子一身红艳,衬得满身的玉骨冰肌,艳若桃李。

他看直了眼,不自觉呢喃出声,“有妻卿卿,愿守一人终老,足矣。”

黎桑羞涩抬起长睫,眉眼灵动,“夫君若是食言,便罚你眼盲心瞎,再也不能找到我。”

回忆尚且历历在目,顾谨之忽然觉得唇口泛苦,心间涩疼。

从曲阳候院中出来,他又去了清辉堂。

到时,朱秀迎阖着双目, 面对佛像虔诚念着什么。

“母亲...”顾谨之叫了一声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朱秀迎轻叹,缓缓睁开眼。

她转过身,“湘姨娘生了个女儿,传信的丫鬟已经跟我说了。”

“谨之,如今你那庶出的二弟四弟都各有儿女,只你这个做大哥的子嗣单薄。”

“母亲给你两个选择。等湘姨娘出了月子,我就帮你再物色几个侍妾。男人三妻四妾再是平常不过,你可别被黎氏那女人糊了脑子。”

她又叹了口气,“这第二,若是你顾忌着刚有了女儿,暂时还不想再纳妾,母亲也不急着逼你。给黎氏和湘姨娘寻最好的大夫调理身子,明年,不管从谁的肚子里出来,我一定要抱到大孙子。”

顾谨之沉默了一瞬,扶着朱秀迎缓缓坐到一旁的圈椅上。

“母亲,孩儿有事与您说。”

朱秀迎揉了揉额头,等虞湘生子这一日一夜,她几乎没怎么睡好。

“何事?”

顾谨之垂下眼,唇瓣动了动,终是出声。

“孩儿要与黎桑和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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